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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交易:人体,不该只是备用零件的集合体

斯科特·卡尼 非虚构时间
2024-09-20

作者追踪人体交易5年

揭露这一庞大而隐秘的经济系统背后的残忍真相

血牛、盗婴、试药、代孕、割肾、取骨

人体,不该只是备用零件的集合体


《人体交易》

(美)斯科特·卡尼 著,姚怡平 译

定价:49元

书号:9787532788408

2022-04-01 

上海译文出版社


我们很容易就把惨绝人寰的戈勒克布尔血液农场视为单独事件,认为这种反常现象只会发生在文明世界的边缘,跟其他地方的血液供应并无关联。然而,血液农场的存在,其实恰巧表明了市场里的人体组织流通状况,存在着更为深层的问题。只要有热切的、不关心供应方式或者不在乎人体组织来源的买家,那么血液农场就一定会存在。


血 钱


印度色彩节的前几天,在闷热的印度边境城镇戈勒克布尔,一个瘦削虚弱的男人跌跌撞撞走向一群农夫。他的皮肤苍白,眼睛下垂,两只手臂上有好几排紫色的针孔。其实尼泊尔的赤贫情况要比印度更严重,从尼泊尔涌入印度的难民成千上万,而戈勒克布尔正是他们的第一站。多年来,无穷无尽的难民苦难故事已经麻木了农夫的同情本能,在农夫的施舍清单上,吸毒者的排名更低。因此当这个男人求农夫给他钱坐公车时,起初农夫并不予理会,但那男人不死心,还说自己不是难民,是从临时监狱里逃出来的,把他关起来的人抽他的血卖钱。农夫这才放下了原先麻木的情绪,打电话报了警。


过去三年以来,这个男人一直被囚禁在一间用砖块和铁皮搭建的小棚子里,距离农夫喝茶的地方,走路只需要几分钟而已。他手臂上的针孔并不是海洛因上瘾造成的,而是劫持者反复用中空注射器扎他的皮肤所致。劫持者是个残酷无情的现代吸血鬼,但同时也是当地奶农及受人敬重的地主——帕普•亚德哈。亚德哈之所以监禁那男人,是为了抽取他的血液卖给血库。某次,亚德哈离开时忘了把门锁上,这个男人才得以趁机脱逃。


这个瘦削虚弱的男人带警察前往他被关了三年的地方,那是一栋仓促建起的简陋小屋,夹在亚德哈的水泥房子和牛舍之间。铁门上的坚固门闩,挂着一只铜制的挂锁。警方透过厚度四分之一英寸的铁门,听见在戈勒克布尔的席拉医院地下室里,实验室工作人员展示着一整袋血液,这是他们前一阵子向当地五家血库之一收得的。拍摄这张照片的一个月前,附近村庄的一位农夫向警方报案,说这里的医院员工绑架他,强行抽取他的血液。里头有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警方打开门锁,发现了一个简直像是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病房。静脉点滴挂在临时的点滴架上,患者呻吟着,好像正要从谵妄中恢复过来。五个瘦弱的男人躺在木板床上,几乎抬不起头来,无法向访客招呼示意。屋里的空气很闷热,跟所谓的消毒环境简直是天差地别。太阳照射在他们脑袋上方的铁皮屋顶上,让屋里的热度加倍,有如置身于烤炉里。其中一个男人以呆滞的目光凝视着天花板,他的血液蜿蜒着通过管子,缓缓流到地板上的塑料血袋里。他已经虚弱得无法反抗。


他身旁有一个皱巴巴的尼龙袋,已装了五品脱的量,里头还有十九个空的血袋有待装满。每个血袋上都有看似官方认证的当地血库贴纸,另外还贴有中央监管机构的条码和印章。


而这栋小屋并非唯一的监牢。接下来的数小时,警察突袭了这位奶农的土地上的另外五栋小屋。屋内情景一个比一个糟糕,受害者几乎都是濒临死亡边缘。最后警方总共救出十七人,受害者大多瘦弱不堪,被困在医院核发的血液引流设备旁边。这些遭受囚禁的受害者说,有一位实验室技术人员每周至少替他们抽两次血。还有人说,自己已经被囚禁了两年半。媒体很快就报道了这家血液工厂,其提供的血液占了戈勒克布尔血液供应量的极大百分比,戈勒克布尔的医院之所以能坐拥充裕的血库,全有赖于这家血液工厂。


当晚,警方紧急将受害者送往当地的市民医院治疗。医生说,他们从来没看过这种情形。血红蛋白负责提供氧气给身体各部位,如果血红蛋白浓度过低有可能会造成脑损伤、器官衰竭及死亡。健康的成人每一百毫升的血液有十四至十八克的血红蛋白;然而,这些受害者平均却只有四克的血红蛋白。他们失去了重要的生命液体,濒临死亡,全都皮肤苍白且因脱水而发皱。值班医生苏曼是当时最先接收这批警方戒护下的患者的,他说:“你捏他们的皮肤,被捏的皮肤会一直停留在那里,像是成形的黏土。”


受害者的血红蛋白浓度太低了,但医生同时也担心,要是让受害者的血红蛋白浓度上升太快,可能会出问题。其中一位医生告诉我,受害者的身体已经习惯失血状态,为了让受害者存活下来,必须给他们补充铁元素,并辅以放血疗程,不然的话,受害者有可能会因为循环系统含氧量过高而死亡。


这些受害者在遭到囚禁数周后,就因失血而变得虚弱不堪,连逃跑的念头也没了。几位幸存者在警方面前回忆道,原本这里有更多的人,不过,亚德哈一发现捐血者病重到濒临死亡,就会把他们放到公车上载出城外,这样他们的死亡就会是别人的责任了。


亚德哈保留了一丝不苟的分类账本,记录了他卖给当地的血库、医院及个别的医生多少血量,还记录了对方支付的巨额款项。这些记录也让警方容易了解到整个勾当的运作状况。负责该案的戈勒克布尔副警长维希瓦吉•司里瓦司塔表示,根据记录,亚德哈最初只是小商家,只经营乳品生意。刚开始,他会在戈勒克布尔的公车站和火车站寻找毒品成瘾者以及有可能捐血的穷人,那时至少是纯粹的交易行为。


他开出一品脱血液三美元的价码,这笔钱可让捐血人购买数天的食物。卖血虽是违法行为,却也是轻松赚钱的方法。亚德哈轻松就能卖掉血液,迅速获利,一般血型是一品脱二十美元,罕见血型最多可卖一百五十美元。不过不久之后,情况恶化了。随着业务的发展,亚德哈厌倦了在城市的交通站点找人,所以开始为捐血人提供临时宿舍。由于捐血人就住在他的屋檐下,因此他利用胁迫的手段、虚假的承诺和上锁的门来控制捐血人的命运,也就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了。


随着血液生意变大,亚德哈需要帮手,便雇用了前实验室技术人员杰扬•萨卡。萨卡曾在加尔各答经营一家地下血液农场,但到了一九九○年代晚期,他被逐出城外。不过当亚德哈和萨卡两人联手经营时,理所当然地成了该区的一大血液供应商。血液农场的概念跟亚德哈的牧场很类似,正因为两者密切相关,因此他也让牛舍和人舍相邻,以节省空间。


在警方初次突袭行动两个月后,共围捕了九人,包括负责监督采血的实验室技术人员、想赚取额外利润的当地血库秘书、运送血液至戈勒克布尔各处的中间人,以及负责照顾那些血牛的护士。而萨卡一嗅出有麻烦,就成功逃出城外,亚德哈则在住处附近被捕,入狱服刑九个月。受害者在市民医院住院一个月后,才终于返回自己在印度或尼泊尔的家乡。


我们很容易就把惨绝人寰的戈勒克布尔血液农场视为单独事件,认为这种反常现象只会发生在文明世界的边缘,跟其他地方的血液供应并无关联。然而,血液农场的存在,其实恰巧表明了市场里的人体组织流通状况,存在着更为深层的问题。只要有热切的、不关心供应方式或者不在乎人体组织来源的买家,那么血液农场就一定会存在。一旦医疗人员什么也不问就愿意付钱买血,肯定就会有人利用这种情况来将利润最大化。其实,全球的志愿捐血体制十分脆弱,供应量只要稍微受到打击,就可能立即引发像戈勒克布尔那样猖獗的商业化盗血行径。


(书摘有删节,完整内容以正式出版物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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