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环案终平反，同年发生的赵元杀妻冤案，何时昭雪？

编者按：山东赵元杀妻冤案，与张玉环案有诸多相似之处。发生时间相近；均遭受过严重的刑讯逼供；杀人动机可疑；定案证据存在诸多重大疑点，无法作出合理解释；坐牢20年以上；两人都拒绝认罪，不断申诉；两案都不属于“真凶出现”、“亡者归来”型……

1993年10月24日，进贤县凰岭乡张家村，两个6岁和4岁孩子的尸体在下马塘水库被发现。1993年10月27日，张玉环被进贤县公安局带走收容审查。2020年8月4日，江西高院宣判张玉环案证据不足，按照疑罪从无原则，驳回原审判决，宣判张玉环无罪。

（张玉环出狱后，与家人团聚）

1993年9月1日，赵元的妻子周广娥被杀害在甘霖煤矿俱乐部院内旱冰场，离赵元一家住的宿舍楼不过几十米。赵元当日报警，随即被联防队员扣留，再也没能回家，直至刑满释放。1994年8月10日，枣庄中院一审认定赵元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赵元二哥赵太金犯包庇罪，判处四年有期徒刑。山东高院1995年1月作出终审裁判，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赵元，摄于1993年8月31日，案发前一天）

赵元在狱中不断申诉，直到2014年减刑后刑满出狱。2014年11月30日，山东高院再次作出驳回申诉通知，希望赵元、赵太金二人“认罪服法，服判息诉”。

（出狱后的赵元）

赵元案和张玉环案，极具相似性：

两案都发生在1993年，时间相近；两当事人同样都宣称有罪供述，系侦查人员刑讯逼供的结果；杀人动机严重不合常理；定案证据存在诸多重大疑点，无法作出合理解释；张玉环坐牢27年，赵元坐牢21年；两人都拒绝认罪，不断申诉；两案都不属于“真凶出现”“亡者归来”型……

张玉环案在代理律师王飞等人坚持申诉，和社会舆论关注下，终于洗刷冤情，平反昭雪。山东赵元案，还要等多久？

2014年山东高院作出驳回申诉通知，其理由是：

1.赵元行凶时间与在案证人证言互相印证；

2.行凶过程中使用的凶器散落情况与现场勘验笔录互相印证；

3.行凶后返回家中路径与现场勘查到的踩蹬痕迹互相印证；

4.这些细节，只有亲手实施有关行为的人才可知晓；

5.本案案发于1993年，公安机关有关侦查工作均符合当时的法律规定。

然而，赵元在一审庭审过程中，当庭陈述其有罪供述，是派出所刑讯逼供的结果，讯问笔录是公安人员胡编的。在刑讯的情况下，当事人的“供述”与现场勘查情况相符是不难做到的。

当事人的申诉理由之一：“在侦查阶段遭受严重的刑讯逼供，暴力取证情节”，山东高院以“公安机关有关侦查工作均符合当时的法律规定”回应。

按山东高院的逻辑，需要指出的是，不仅公安机关的侦查工作“符合当时的法律规定”，枣庄中院一审庭审过程也应该“符合当时的法律规定”。

枣庄中院1994年8月10日的庭审笔录显示，庭审过程全程由审判人员发问，审判人员举证，公诉人在法庭上发言仅为：宣读起诉书、发表公诉词。

不得不说，当年的侦查、审判工作存在巨大问题，程序粗糙无比，酿成冤案不足为奇。

我国刑事司法制度讲“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对冤案平反更应当如此。事实上，枣庄中院曾给枣庄市检发退回补充侦查函，就提出几大疑点，到现在也无法作出合理解释：

1. 刀子来源不清，被告人关于刀子质地、颜色供述不一；被告人赵元对凶器散落地供述不一；

2. 赵元有无作案时间缺乏证人证实，把尸体从旱冰场西侧移至旱冰场中央，目的不清；（此外，起诉书说周广娥被杀死在旱冰场北侧，为何又出现在旱冰场西侧？）

3. 赵元供述的血衣-白褂子、拖鞋，赵太金供述穿塑料凉鞋参与移尸，但均未检出血迹；

4. 赵太金之妻黄玉杰作证说听到窗外呼喊时，曾掀西间屋窗帘往外看，与二被告人供述看到东间屋窗帘被掀矛盾；

5. 没有二被告关于周广娥被杀后在旱冰场西侧姿式的供述；

6. 更重要的是，缺定案的必备证据：凶器来源、血迹鉴定、指纹鉴定等。

这些关键疑点，枣庄市检当时回复“就提纲中的问题，退回公安机关补查，现续侦工作已失去条件。故，再次将本案移送你院”。

枣庄中院后来作出一审判决，直接回避了曾提出的这6大疑点，主观认为“事实清楚，证据基本充分，足以认定”。事实上执行“疑罪从缓”的原则，没有判处赵元死刑立即执行。

张玉环案终于平反，真凶虽未抓获，但江西高院做到了有错必纠，在张玉环这个个案中，守住了司法底线：不冤枉一个好人。

妻子被无故杀害，赵元本是受害者，却无辜遭受21年冤狱，背负杀人犯的恶名，申冤27年。

本案申诉由徐昕教授的“无辜者计划”发起，将持续为本案提供法律援助。

山东高院，你欠无辜者一份正义，欠社会一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