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当儿子面喝下农药 儿子关门离去被判故意杀人罪！

周小羊律师

专业刑辩律师

北京盈科（上海）律师

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案情

江西省全南县人民检察院指控,2016年3月姜某刚在浙江务工期间摔伤头部，其母亲秦连（化名）借给姜某刚1万余元手术费，出院后在家里养伤。4月期间秦连因需钱用，多次催促姜某刚还钱无果。

2016年5月25日上午8时多，秦连购买了一瓶敌敌畏农药。8时50分左右来到全南县老车站廉租房儿子姜某刚住处用手捶门，姜某刚听到捶门知道是母亲来闹自己还钱便不想开门，秦连捶了5、6分钟，姜某刚才开门，并很生气的责问其母亲，秦连开口就说：“我到你这里死。”说完就在靠门的沙发上坐下，将手里拿着的农药（当时姜某刚不能确定是农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姜某刚说：“你要死就死，你要死在这里我也没办法。”

秦连就打开农药瓶，当着姜某刚的面喝了两口。姜某刚没理会又回到房间穿衣服和洗漱。9时30分左右关门离开去老化工厂其父亲（瘫痪在床）的住处，在路上打电话给妹妹姜林林（化名）没打通，接着又打电话给在广州务工的哥哥姜峰（化名），接通后说：“老妈跑到我那里喝了农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农药，要是出事了你要马上赶回来。”

过了几分钟姜峰又打电话给姜某刚，要求姜某刚回去看看母亲，姜某刚说不管。挂了电话后姜某刚来到父亲住处跟父亲说了母亲来自己住处闹，喝农药的事。又打电话给自己的妹妹姜林林，叫她回父亲处，姜林林回来后姜某刚叫其拿自己的钥匙去廉租房住处看母亲，姜林林称要办事就离开了。

10时14分姜林林报了警，并打电话告诉姜某刚叫他回去开门。姜某刚回家后发现母亲秦连躺在沙发上，口吐白沫，民警要求姜某刚赶紧一起送秦连去医院抢救，姜某刚情绪激动不去送，民警苦劝无果后决定用警车送秦连去医院，并叫姜某刚一同送秦连去医院抢救，但姜某刚说：“不关我事！死了都与我无关！”

民警只好扶起躺在沙发上的秦连，并叫姜某刚一起抬到楼下的警车上，姜某刚才勉强和民警一起将秦连抬上警车，但姜某刚不愿去医院，民警劝说无效后立即开车将秦连送至医院，经医生检查，秦连已死亡。

公诉机关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姜某刚的刑事责任。

方弘：姜某刚并不确定母亲手里拿的，喝进嘴里的是农药。为什么会涉嫌故意杀人罪？

周小羊律师：这个案件到底是构成故意杀人罪还是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确实是值得商榷的。法院认定姜某刚构成故意杀人罪，认定他是放任母亲死亡结果的发生，即对母亲的死亡结果抱无所谓的态度，构成故意杀人是属于间接故意。

但是，到底是持放任的、无所谓的态度还是预见到有可能母亲喝了农药会导致死亡的结果，他觉得可能是真农药，也可能不是真农药，他认为能够避免死亡的结果，是否属于过于自信的过失？这里面确实我认为是挺难区分的。

从我的专业判断来说，我认为姜某刚母亲喝了农药，姜某刚没有办法确定农药是真还是假，他也没有去查验就走了。这确实是存在着一定的恶性，但是他作为儿子，并不是对母亲的死亡结果抱无所谓的态度。他内心肯定是不希望母亲喝的是农药，也不希望母亲死亡。我相信这个是谁都可以判断得出来的。

所以，我认为这个案件定过失致人死亡罪更为合适。

方弘：姜某刚肯定是构成犯罪了，只是说到底是故意杀人罪还是过失致人死亡罪，还是存在争议的吗？

周小羊律师：是的。

当然，法院认定姜某刚构成故意杀人罪，也跟案发后他的表现有关系，当他看到母亲喝下农药，甩门而去的时候，这种表现确实可以推断出他的主观心态是比较恶劣的。而且，警察来了之后，要他一块送母亲抢救，他都不愿意。

方弘：所以，您觉得他主观上应该是个什么状态呢？

周小羊律师：从他后面又给哥哥、妹妹、父亲联系，告诉他们母亲喝农药的事情，他也讲清楚了，不知道母亲喝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因此，他妹妹、父亲也没有引起重视。这就要看以往他母亲有没有这样的表现。

如果以往他母亲也经常以喝农药来威胁家人，后来发现喝的是假农药。如果有这样的情形，我觉得这个案件定意外事件也可以。

当然，姜某刚跟这么多人联系，也非常担心母亲可能喝的是农药。所以，他肯定构成犯罪。因为，他已经预料到可能会发生非常严重的后果，从他和家人遣词用句里面可以看出，他是完全已经预料到了。但是，预料到之后，他的心态到底是对母亲的死亡抱无所谓的态度还是希望的态度，还是内心对发生这样的结果是抗拒的，拒绝的，是不希望发生的？

我认为任何人都可以判断的出来，他的内心肯定是不希望发生母亲喝的是真的农药，不希望母亲死亡。

所以，我还是认为这个案件可能定性为过失致人死亡罪，更加适宜。

方弘：有些人会觉得母亲是自己喝农药死的，可能跟别人没有关系。因为，毕竟买农药喝农药的行为是自己实施的。如果我们身边有朋友或者陌生人要喝农药自杀，或者是采取其他的方式自杀，只要在场的人不阻拦，都会构成犯罪吗？

周小羊律师：如果你在河边散步，看见有人掉在河里面了，你没有去救，掉在河里的人溺亡了。你当然是不会构成犯罪的。

但是，儿女和母亲之间，况且母亲是单向找儿子的，儿子有义务去阻止。那么，母亲当着儿子的面喝农药，而且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儿子把门一关，甩手而去。如果儿子明知道母亲喝的是农药，躺在那，已经不省人事了。儿子的离开，就是不作为犯罪，构成故意杀人罪。

但是，姜某刚不知道母亲喝的是真农药还是假农药。另外，是否会导致其他后果，也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姜某刚离开，我认为定过失致人死亡罪也是可以的。

方弘：我们也发现本案当中辩护律师大篇幅分析姜某刚构成故意杀人罪的各种的理由，这样的辩护也确实引起了一些非议。作为一名辩护人，他似乎不仅没有为姜某刚进行辩护，甚至还让人感觉他站在了公诉机关的角度进行指控犯罪。尽管其是一名法律援助的辩护人，您怎么看这种做法呢？

周小羊律师：首先，不管是法律援助还是收了家属的律师费进行辩护，他们都是辩护人。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三十七条，辩护人的责任就是根据事实和法律，提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无罪、罪轻或者减轻、免除其刑事责任的材料和意见。你要维护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诉讼权利和其合法权益。

姜某刚到底是构成故意杀人还是构成过失致人死亡，是值得商榷的。而在这种情况下，辩护人完全长篇大论得论证自己的当事人构成更重的故意杀人罪的罪名，我觉得确实是有违律师的职责。

法院判决，姜某刚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在自己最危险困难的时候，母亲挺身而出拿出1万多救命。但是，在母亲表示要自杀的时候，儿子却不为所动。母亲或许并非一定要这1万多元，主要是儿子对母亲的态度让母亲绝望！对母亲缺乏感恩甚至连普通人之间的怜悯之心都没有，希望被判刑以后的姜某刚能够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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