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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一辉思想概述

北一辉 山僧独向山中老 2022-05-03

写在前面的ps:昨天普大帝闪击乌克兰,多少前些天还在对丰县事件同情弱者的壬,转眼就喜迎俄师了。有人更是说:“俄罗斯出兵是正义的,是为了帮助乌克兰人民摆脱国际资本主义的压迫”


这话简直是北一辉思想的翻版,把文中的乌克兰换成中国,俄罗斯换成日本即可。都打着“社”的旗号,却是“国社”派。真又重演《让子弹飞》的对话:“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以前国内学界 对北一辉好像不好说啥,也就没啥研究,网上更是,这篇文章较为系统、平和地解读了他的思想。明天又是二二六事变周年,转发一篇一个以前知乎同名高仿用户对北一辉思想的研究。他以前同意过转载,现在号没了,只能当默许再转。



在谈论北一辉思想理论的同时,需要强调的是北一辉本人的立场与出身,某位营销号大师(注:王陶陶)嘲讽北一辉是出租车司机水平,我就很想笑,恁配吗?大概这位大师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只从《日本国家改造法案大纲》一书中寻求对北一辉的思想的评价。诚然,《日本国家改造法案大纲》确实是北一辉一生中比较重要的作品,但是也就是其中之一罢了。北一辉思想的演变实际上是一个和他人生遭遇所联系在一起的过程,北一辉不同时期的作品与思想呈现出不同的特征,有些人批判北一辉在某些作品之中的存在的前后矛盾实际上根本没想到北一辉两部作品或两次言论之间的时间差可能有十年甚至二十年。当然其思想最基本的两条主线,一条是亚细亚主义,一条则是国家社会主义,对外和对内的思想指导内核其实从来没变。

先从亚细亚主义这一条线索来说,实际上亚细亚主义并非北一辉本人独创。在十九世纪末所产生的“亚细亚主义”与“兴亚主义
”在日韩华三国也有所发展,不言而喻,日本方面大多数的所谓亚细亚主义者和亚细亚主义组织,如黑龙会、玄洋社之流,不过是为了日本国家之私利,欲以亚细亚主义之美名,施行日本帝国之侵略扩张,黑龙会之大佬,著名的满蒙活动家内田良平,在日俄战争前后奔走于日韩满之间,高呼【日韩合邦】之口号,以彼者自言则是“使朝鲜从清国之虐政解放,使满洲从帝俄之垂涎解脱。”,至于其对中国与韩国的态度,仅仅从其言论之中即可窥探一二[1]“世界之国民中,其性情之恶劣,如支那之国民者稀也。”就可以看出其对中国的侮蔑与轻视,而其人正是大多数所谓日本亚细亚主义者的缩影与代表。然而北一辉作为日本亚细亚主义者的其中一员,其之所以得以脱颖而出,就是因为北一辉思想相对于其他所谓“亚细亚主义者”的特殊性,以至于能够吸引如今的中国人的目光。


我们对于北一辉其思想的叙述,则应当引出一件在世界史上举足轻重的大事,也就是辛亥革命。作为日本知识分子的北一辉,对于这场爆发在邻国的革命,显现除了异常浓厚的兴趣与极大的热情,亲身投入到了这场即将改变中国乃至东洋命运的革命之中去。当然,不仅仅是北一辉,许多非官方的或是有官方背景的日本人都被吸引入了这个旋涡之中去,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但都是各怀鬼胎,带着自身的目的而来到了中国。


而其中也表现出了,日本帝国政府乃至朝野,对中国的模糊认识与混乱不堪的对华关系与政略。日本帝国政府此时正在执行前文所述的大隈独特西方化道路,也就是忠实的跟进列强的对华政策与政略,起先扶持了北方还在苟延残喘的清帝国朝廷,试图继续维持其所谓【支那保全】,以榨取最大利益。而后当清王朝如同决堤之坝一般崩溃、南北谈判的成功、中华民国正式代替清王朝成为中国的合法政府后,日本又迅速追随列强,加入了列强的借款团,进一步加深日本对中国的经济侵略。而在辛亥革命进行的同时,头山满、犬养毅等人,以及大部分日本的非官方活动者,又在暗地之中极力支持孙文及其革命党人,试图破坏南北谈判,使得中国造成南北割据以及持续内乱。而北一辉作为亲身涉水者,对上述二者皆深恶痛绝,其对于日本的使命观与对中国的看法,有着与大隈等人截然不同的观点。


如今,北一辉最著名的几本作品《日本国家改造案原理大纲》《支那革命外史》《国体论与纯正社会主义》等等,尽管仅仅是北一辉一生之中众多作品的冰山一角,但是也算的是其思想与观点几大要点最基本的概括了。其中《支那革命外史》之中,正是其参加辛亥革命之后,对于日本使命观与东洋的一个全新思想与观点。


其中北氏所语[2]
“以吾之不肖,坚信支那保全主义与英日同盟绝无两立之理!”


北一辉在这里严厉的批判了英国的【支那保全】,指出了其背后所藏匿的经济侵略之实,也间而批评了大隈式以及当时日本政府所追随的英国外交路线与英日同盟,所谓对中国的保全不过是相对温和的蚕食与瓜分罢了,这也是北一辉和日本政府外交路线的最早分歧。


写到这里,愚以为也需说明一下北一辉思想与使命观的一个观点了,也就是北一辉自身所呼吁的一个“正义”概念,这个“正义”概念究竟单纯是一个评判是非的标准,还是北一辉发自内心的看法,愚以为是后者。北一辉将日本原先的外交路线讥讽为[3]“于保全之名义下,扮演走狗,行瓜分之实。”,而北一辉之所以在当时得出这种结论,未必是其认为有更好的路线,而是单纯的认为日本的此等行为是不义之举,而这种对正义与不义的情绪与是非观念,在北一辉的诸多文章之中都得以体现。


而后发生的另几件大事,即二十一条、巴黎和会与此后的五四运动,引发了中日两国一个对抗的高潮。多数的日本知识分子都沉迷在所谓【支那保全】日本对中国的“恩情”之中,愤怒的叱责中国的忘恩负义,甚至连内藤湖南这等富有名望学问、尊崇中国文化的日本学者,也歇斯底里的将一切罪责推到了中国身上,然而北一辉却在这时期,写下《日支民族性论》,整篇文章的正确性我们不予评价,但是其中北一辉对于这段时期中日关系以及中日两国冲突的看法,则是非常耐人寻味的,北氏语[4]

“所谓之日支亲善,之所以仅停于口边唇头,并非支那之人
无道义,而是日本之支那保全主义不过是英国财政吞并之走狗,其道义全无活力,徒具空虚之名故也。”

北一辉在这里对于帝国政府路线的严厉抨击,本身就表明了其是日本传统政治的叛逆者与反对者,对于日本状况的绝望与对于其所期盼的“日支亲善”,以取得中日两国乃至亚细亚的团结,北一辉实际上在这时已经对于日本政治所需要进行的革新深有感受。而其中的观点不言而喻,笔者无需赘述,那么,我们现在需要思考的是,促使北一辉写下这些文字,乃至产生如此行动的思想是什么,也就是要探求北一辉独特的【东洋民族使命观】


至于北一辉对于日本的使命观,实际上是非常耐人寻味的,在《支那革命外史》之中,北一辉提到了“我日本帝国,乃为支那及其他黄种人独立自强之保护者,指导者,是亚细亚之盟主。”也就是说,北一辉的思想与观点,其在内心赋予日本的使命观,是东洋文明和东洋国家的代表,在这里,北一辉试图引出一个称作东洋或者东方的概念,这个概念的基础实际上类似于此前的亚细亚主义,当然,北一辉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是一个真正的亚细亚主义者。他将日本重新置于亚洲的地位之中,试图利用日本独特的地位——即亚洲唯一的近代化列强,来为日本谋得东洋民族领袖的地位,并且旗帜鲜明的打出“亚洲人的亚洲”这样富有民族主义的旗号,在“解放东洋”这个目标之下,找到了属于日本的使命观。不过说回来,还是得强调的是,北一辉的东方概念,是一个非文化的概念,这是北一辉在地理环境和生存空间理论的基础上,从东方的非文化性质上构建的一个概念


北一辉的这种理论与思想,富有浓厚的民族主义色彩,这也是为何其在日后会被称为日本国家法西斯主义的奠基人的原因,而且我们很容易能够在日后发动了大东亚战争的日本帝国的政治宣传之中,发现此类起源于北一辉思想的标语与政治符号,例如著名的【大东亚共荣圈】,就是典型的北一辉思想遗产。


而且需要反复强调的是,北一辉的亚细亚主义,始终带有日本中心本位的理念,并且与之“正义”理念结合,高呼[5]

“击破英国,复兴阿拉伯,使印度得以独立,让日本之旭日旗给全人类以光芒,敢向世界做此预言,所言基督再显,实乃默罕默德之形象展现于世界之日本民族之经典与日本刀也。”

也就形成了北一辉使命观的独特性,其将世界分立为东西两极,又将日本视作东洋之代表,试图以东西对抗的局势,来寻找日本国家的使命性,并且从中延伸到东洋民族的生存与发展,也就是将日本与东洋捆绑在了一起,这种思想本身就是一种过度的自负,不仅仅是亚洲各国的亚细亚主义者难以理解,连日本本国的多数亚细亚主义者也很难苟同北一辉的想法,但是并不妨碍他成为犹存社的领袖与代表。


我们再来谈谈北一辉对于日本政治的看法,北一辉参加过的法西斯团体不在少数,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犹存社。而犹存社,就是日本法西斯理论集团的佼佼者之一,著名的法西斯理论家包括北一辉、大川周明、石黑锐一郎等人,均出自于犹存社。然而犹存社不仅仅注重理论思想的改进与加深,也深知与军方结合才能取得实践成果的必要性,因此,作为国本社干将的荒木贞夫将军,也被吸纳入了犹存社之中。


犹存社的前身是另一个日本学阀集团老壮会,这个学阀集团提倡东洋哲学的同时,也不乏精通西洋哲学的人才,如著名的印度哲学家鹿子木本深造于东洋哲学;北聆吉曾留学德国学习黑格尔哲学;在东京帝国大学毕业的理论家纪平正美等等,可谓是人才济济。老壮会之主旨,乃是“老壮忧国志士所集结,组成忠君爱国的团体”。其中北聆吉,也就是北一辉之弟,曾经发表过论文《王道与霸道》,为拥护天皇统治与皇国国体而大唱赞歌,以鼓吹爱国主义为根本,成为了老壮会的指导中心。


老壮会成立后,一直到大正9年(1920)为止,经历过了多次变革。此时,北一辉从中国归国而来,携带其轰动日本国之著作《日本国家改造法案大纲》回到了老壮会,一时间成为了老壮会最闪耀的明星。老壮会中其余学阀,皆拥戴北一辉,在老壮会的基础上,成立了犹存社,其指导纲要为[6]

一、建设革命的日本
二、充实国民的思想
三、合理组织日本国家
四、推行亚细亚民族解放运动
五、联络改造运动
六、从精神上锻炼战斗的同志

以此为指导的犹存社成为了日后日本最具影响力的法西斯主义宣传机构与实行团体。北一辉与其他的日本学阀,开足宣传机器,在日本社会上积极与社会主义学派展开论战,并且与军政要人展开会谈与联系,尤其是在原先的国本社之中培养支持者。北一辉的《日本国家改造法案大纲》一书中,对其思想简单概括就是:

(一)天皇亲政(二)土地改革(三)打倒财阀(四)发动对外战争

这几条,触及了日本社会最大的矛盾之一,土地矛盾与经济垄断,因此无论是农民还是小生产者,都迫切的希望能够实现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北一辉的理论,正好迎合了生活痛苦的日本国民所期盼的愿望。而联合亚细亚诸国,发动对英美的战争,又得到了军中青年将佐的响应与支持,这也是日后皇道派的基础与由来。


这里我觉得得细说一下的还是天皇亲政这一条,北一辉在《日本国家改造法案大纲》的开头就写到:

天皇为现代国民之总代表。

北一辉的昭和维新日本的构思之中,天皇的地位自然是非常尊崇的,然而问题在于,因为这句话,北一辉被很多人视为“天皇机关说”的支持者,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但是北一辉在书中也提到了关于国体概念的演变,否定了自身属于非国体论者的谣传,称其为皇室中心主义者实际上也未尝不可。


至于最后一点,关于北一辉的人品,就我觉得,比起这个问题下某营销号大师,北一辉的人品确实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污点。在西田事件中,由于重要成员西田税遭到血盟团员刺杀,事后凶手则将西田与大川周明怀有二心的想法一并供述出来,即大川周明等人试图在日后法西斯政府建立后,攫取权力,架空天皇,成为类似墨索里尼一类的独裁领袖的愿望。因此,北一辉愤而出走,离开了犹存社,此后,犹存社也因此而解散。从这个事件看出来,北一辉相较于大川周明,对于功名并不怎么看重,他本人在军中的友人也主要是青年将佐,和政府高官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来往,不像大川周明,主动和宫内省与国本社的大员攀上关系,一生都没有受帝国政府招安,一生也不向帝国政府屈从,这就是北一辉个人魅力的所在。


参考

  1. ^内田良平《新支那观》

  2. ^北一辉《支那革命外史》

  3. ^北一辉《支那革命外史》

  4. ^北一辉《日支民族性论》

  5. ^北一辉《日本国家改造法案大纲》

  6. ^日本近代思想研究会《日本近代思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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