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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我远看不像个好人,近看还是个好人




最“热闹”的两年


1995年至1996年,是王小波辞职后最“热闹”的两年。


在这两年当中,王小波凭借小说《未来世界》再次获得台湾《联合报》中篇小说奖。他是唯一两次荣获《联合报》文学奖中篇小说大奖的大陆作家。


与此同时,他还在《人民文学》大型的传统期刊上发表了三篇小说。


在《三联生活周刊》上,他负责一个小栏目上,发表了很多非常有影响的杂文作品,最具代表性的要属《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他从类似寓言的神奇故事,引出对自由的思考,幽默中满含苦涩。


在此期间,他似乎忘却了沉默,对社会文化、文学、历史、哲学、国计民生等问题展开尖锐的批评,杂文以井喷式的状态出现,影响力甚至超过小说。


他还在《南方周末》写专栏,当时的编辑鄢烈山说:“我跟他臭味相投,都是自由主义的理念,而且他的文笔很幽默,所以选了他。”


作为杂文家、自由撰稿人的王小波,展现出公共知识分子狷介真诚的气质。


他没有单位,加上性情使然,所以不怕得罪人,对文坛和文化界不体面的人和事,敢于进行犀利的讽刺。因此,他和一些文化人结了仇,同时也结交了不少朋友。



对当代文坛,王小波也有积极发言。他先后针对张抗抗、林白、贾平凹等人的创作提出自己的想法。


他对王朔的京味痞子气具有天然的亲近感,又认为王朔没有找到人文精神,只是比别人更接近正确。


随着文名的造就和扩大,王小波开始有了自己的文人圈子。除了刑小群、丁东、艾晓明等学者,还有张远这样的电影导演。


他和王朔也有过交往。当时,经营文化公司的王朔想给王小波出书,两人为此事见过一面。


1996年,刘心武联系上王小波,将自己在书店立读《黄金时代》的感受告诉了他,问他有没有这本书,想得到一本,以便细细品味。面对坛前辈的赏识,王小波的反应却是波澜不惊,更没有刻意逢迎。


之后,刘心武又打电话,邀请王小波吃饭聊天。两人相谈甚欢,一直聊到饭店打烊才离开。

王小波去世后,刘心武在回忆他的文章中写道:


“我无法评价,只觉得心灵受到冲击。王小波在似乎并未刻意用力的情况下,‘毫无心肝’地把书写得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最后的岁月

生命中的最后几年,王小波常常以落寞文人的状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面色黝黑,有些泛黄,嘴唇黑紫,真诚的笑容中偶尔带些顽皮之态。


他越来越沉默,人声喧闹的地方,总显得孤独。和朋友在一起时,他却能说很多。身材高大的他,说起话来却是细声慢气。


他抽烟很凶,一天要抽到一两包,酒稍微喝些,眼睛就会发红,时不时冒出几句尖刻的脏话。


在公众场合,他坚持表达并不受欢迎的观点,坚韧地和别人辩论。又因为不能像写文章那样用泼辣锋利的语言反击而觉得闷闷不乐。


他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常常不修边幅,经常蓬头垢面就去见人。夏天,通常穿汗衫和大裤衩,身上散发着汗臭。只有采访的时候,才会换上一件白衬衫。


冬天则是旧大衣或猎装、牛仔裤,日渐稀疏的头发像一捧乱草。这种邋遢相,常被人认为是外地来京民工。


出门时,常拎一只破旧的黑色人造革包。如果是去见文化界人士,包里通常放几本自己的书;如果是去见朋友,包里放的则是他喜欢吃的食物——一块用马粪纸包裹着的油汪汪的猪头肉。



和青年朋友交往,王小波更容易表现出率性活泼的性格。


他会和这些朋友笑着说自己:“我远看不像个好人,近看还是个好人。”又说:“我这个人的特点,就是巧骂。”


他们会在油腻肮脏的小酒馆,吃着香辣而实惠的川菜,酒到杯干,落拓不羁,言辞锋利。不时爆发出大笑,或者冒出外人无法理解的妙语,引得一旁食客侧目。


和朋友们在一起时,王小波的话题很多,有时会涉及政治,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文学。谈到诺贝尔文学奖,他认为只有德国的伯尔、英国的罗素两个人实至名归。对托尔斯泰式的道德训诫,他本能地抱有警惕。


与王小波的熟识的朋友都知道,他对这几个世界充满宽容,也有着满腹牢骚,经常对时局发表一些尖锐的看法,有着黑色幽默的搞怪。


可如果认真探讨文学问题,他会收起惫懒相,认真发言,认真答复。


1997年3月12日晚上,王小波最后一次和青年朋友们吃饭,还是以往那个川菜小饭馆。


那天晚上,大家一反常态地谈论起诗歌,王小波也一反常态,忧郁地说了一句:悲情诗人也许才是最可爱的。

谁也不曾料到,一个月后,王小波就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绝望又留恋的世界。


很多年后,那天晚上在场的朋友回想起来,都觉得王小波一语成谶,因为他自己就是悲情诗人。



神话的诞生与反思

王小波的去世,从某种意义上说,既是结束,又是开始。


对生命而言,这是结束。但对于王小波的作品而言,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从他去世那天,也就是从1997年4月11日这个时间节点开始,他真正成为全国范围内的著名作家,并在不断的宣传、研究与争议中成为一个具有经典意义的当代作家。


他就像一个神话,而这个神话的诞生,离不开李银河的全力宣传。


在她的推动下,海内外一百多家媒体报道了“王小波之死”。


随后召开的王小波作品研讨会,开启了“王小波热”的序幕。“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拥有诗意的世界。”王小波这一句名言被广为传颂。


由李银河、艾晓明策划的《浪漫骑士——记忆王小波》一书,掀起新的高潮。因为他生前说过这样一句话:“以后我要真诚地做一切事情,我要像笛卡尔一样思辨,像堂吉诃德一样攻击风车。”

2007年,王小波去世十周年祭祀,李银河再次策划了一系列活动和话题,引发了王小波纪念的狂潮。


其中一项“重走小波路”的自助游活动,别具新意,但也引起争议。参加活动的人,一起去王小波插队过的云南陇川,“去看看王二和陈清扬一起蹚过的小河,还有他们两人避难的章风山”。



若要谈王小波去世后的接受史,不能不提及“王小波门下走狗”。郑板桥对明代画家徐谓(号青藤老人),为此自称“青藤门下走狗”。


当年,这原为西祠胡同的一个论坛。创始人欢乐宋最初创办论坛的想法,是在这个网站上经常和王小波迷们交流的结果。


论坛成立后,影响力很快扩大,成为国内知名论坛,氛围火爆,随后推出“王小波门小走狗”系列图书,并且得到李银河的支持。


看到一群人如此喜欢王小波,在她意料之中,同时也深感欣慰,因为知道他仍然活在生命力旺盛、最有创造力、最富幽默感的人们心中。


她说:是否喜欢王小波,已经成为接头暗号。


王小波生前与身后,对他的质疑声始终不断。赞誉有之,批判亦有之。


有人觉得,他的的文字缺乏美,缺乏发自内心的悲悯,写作方式也很单调。


有人认为,他是一个人天生的、典型的作家,进入事物细部并把缝隙打开的能力令人赞叹。


还有人认为,他有一种“智慧的瘾”,是以常识替代个人思考。


身后的成败毁誉,已经与王小波本人无关。无论怎样,他曾经真诚而努力地活过、写过、爱过。


一个人,如此走过一生,足矣。



斯人虽已逝,智慧之光不灭。正如王小波说过的一段话:

“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追求智慧的道路还会有人在走。死掉以后的事我看不到。但在我活着的时候,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很高兴。”

有趣的灵魂独行,无趣的人生合群。王小波,这个离群索居者,不因异见而焦虑;不因落寞而悲伤;他的不合群,恰恰成为他人格独立,思想自由的先决条件。

今天,我们站在21世纪往回看,尽管王小波依然时不时被大众提起,他的名字也化为一个“接头暗号”,然而特立独行的头脑依然是这个时代的稀缺品,沉默的大多数依旧不会看他的作品。正如刘瑜所说:王小波代表的精神,在中国很缺乏。

他就像沙漠中的胡杨林,是这个思想沙漠时代中的绿洲。而我们是这片沙漠中的旅行者,虚无的沙子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我们,王小波这片绿洲就是一处必不可少的精神栖息地。

为此,推荐一部迄今为止被公认为最好的王小波传记——《王小波传》,这部书对于尚未阅读过王小波的读者来说,是读懂、读透王小波的最佳入门之选;对于熟悉王小波的读者来说,这本书对王小波及其作品与众不同的深刻领悟,能帮助我们重新理解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王小波;即使是因王小波身上种种争议的而一直对他望而却步的读者,这本书所描写的王小波平实、质朴却又诗意的人生故事同样让人感动。

本书绝版多年,本次全新修订版新增梁鸿导读序言。我们有幸邀请到作者为本书签名,数量有限,长安下图,识别图中的二维码,即可抢先收藏(还可在规格内一并收藏《王小波作品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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